写稿到疯癫，发个摸鱼
* 真吸血鬼设定的零，可能是什么平行世界吧
* 角色死亡预警，结局不是HE
<<
第一次见到那个人的时候天祥院英智还是个小朋友。
他那时候大概有七八岁，但看起来总是比同龄的孩子还要稍微瘦小一点，虽然从小就受到了最好的照顾，但是疾病对小孩子的身体所造成的影响总是格外明显。打从他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他就时常会不得不因为身体的原因住进医院里去，在病床上度过短则三周两周，长则一年半载的时间。那很无聊，当然了，而且痛苦，当然了。他因为不限于此的原因而变成了一个脾气很差的小暴君，但与此同时，也比大部分同龄的孩子都要更擅长忍耐。
这其实是不矛盾的，乖戾暴躁是因为需要情绪宣泄，而忍耐只不过是因为已经认清了很多事即使再怎么宣泄也不会有丝毫作用的现实。比如这一天，他因为白天接受过的治疗的缘故，在深夜里无论如何都睡不踏实。他觉得房间里有些憋闷，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原因，不过，如果能把房间的窗户给打开，说不定会好一点。
但是不会有人给他打开窗户的，他躺在那儿，心里很清楚这一点。眼下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在，不过只要他稍微弄出一点儿声音，陪护人员就会立刻进来，给他进行严密的身体检查。他们是不会打开窗户的，就算他哭闹，咒骂，或是做别的什么，也只会喂给他更多的药片，给他带上呼吸面罩，可能还会为他揉按胸口。然后他会因为药物的原因昏昏沉沉地睡过去，憋闷的感觉说不定能缓解一些，但是那并不好受。
他就是希望有人能把房间的窗户打开。他知道不会有人来，但是他还想再等一下。
——然后，那扇窗忽然就被打开了。
英智真的没看清那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但是，总之，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病房的窗户就已经被打开了，夜风挟裹着温和而潮湿的水汽缓缓地涌进来，像是涨潮，将原本病房里沉郁的气息一扫而空。他这才知道先前原来下过雨。
而床边多了个身影，是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英智还不太擅长直接看穿成年人的具体年龄，不过从外表来看，这个人说不定比陪护自己的护士小姐还要稍微年轻一些。他有张很好看的脸，肩头的布料被雨水或者露水打湿，连带半长的卷发看起来也有些湿漉漉的样子。然后他低下头来，和英智目光相对。英智看清了那是一双红色的眼睛。
“吓到你了吗？”男人问道，他的声音很柔和。
英智摇了摇头：“没关系——你把窗户打开了，”他用稍微有一点沙哑的童声说，“不过，你是坏人吗？”
来人似乎被这个问题给问住了，他一手支着下巴，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而英智也非常有耐心地等待着他。说来有些奇怪，他并没有感到一丝一毫到恐惧，或是慌张。可能是因为他原本就没什么真正畏惧的东西，又或许是因为清新的夜风让他觉得足够放松的缘故吧，他躺在那里，安静地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回答，
“这个问题有点难以回答，”最后对方说道，“可能确实是个坏人，不过，今晚暂时还不打算做坏事。我只是突然想歇歇脚，所以才会进来的。”
英智想了想，然后指了指一边的沙发：“那我就允许你在那里坐一会儿吧。但是，作为报答，你要扶我坐起来，还要陪我玩一会儿。”
那个人发出了低低的笑声，他向着英智弯下腰来，行了个不太周全的礼节。说话的语气里带着调笑的意味，但是又让人很难确切地指摘。“好的，那就如您所愿吧，”他说，“天祥院小少爷。”
那是个有趣的人。
虽然很想这样评价，但英智其实也并不确定“有趣”是不是应该用在这样的情形之中。他见过的人太少了，家人，佣人，医生，护士，能够不被归类在这四种里的，他只能想起那个在葬礼上第一次遇到的同龄人。
敬人有趣吗？大概算吧，英智喜欢捉弄他，看到那孩子露出的表情让他觉得快活。而面前的这个人，和敬人又不太一样。他不像自己平时里接触的那些人一样恭恭敬敬的，但也不像敬人似的，总是板着脸，还会被他捉弄人的玩笑话给搅得生气或是难过。那个人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有几分怠懒，他不轻不重地回绝了英智“来给我跳个舞看吧”的要求，露出一点笑意来，问他要不要听听医院外面的事。
“我什么都知道。”那个人说。
“我在电视和书里看到过外面的事了，”英智谨慎地拒绝了他，“你为什么会什么都知道，你看了所有的电视和书吗？”
对方轻快地回答了他：“因为我是吸血鬼啊。”
这个词英智大概在哪里听说过，可是从来没有人对他做过稍微详细一点的解释。他忍不住追问了下去：“吸血鬼是什么？”
吸血鬼先生笑了，他没有说话，就只是低声地笑着而已。可是英智确实从他的笑声里听出了“外面的事看来你也不太清楚嘛”的意味，他觉得有些被冒犯了，生气地皱起眉来，想要做出一些符合自己身份的、斥责的发言。不过，在他开口之前，那个人就忽然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讲述起了吸血鬼的事情。他看起来很认真，就好像之前的轻笑不存在过似的，英智忍不住也就认真地听了下去。他也几乎要忘记自己被冒犯的事了，可是，又好像还能听到那个低低的笑声。
不过，接下来他就顾不上那个笑声了。小小的英智因为自己听到的内容而睁大了眼睛，他的脸颊在不知不觉之间就稍微涨红了，呼吸也随着情绪的高涨也变得急促了些。“你说的是真的吗？”他忍不住开口确认，“不会再生病，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死掉，可以一直——一直地活下去，这都是真的吗？”
吸血鬼先生注视着英智，酒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非常难以读懂的光，他迟疑了一下，才慢慢地点了点头：“是的，那都是真的，不过，成为吸血鬼的话，就会……”
“那我就要变成吸血鬼，”英智用稚嫩的声音迅速截断了他的话，“你就有把人变成吸血鬼的能力吧？我已经看出来了——不许骗我！”
大概是被这个小家伙在一瞬间里所迸发出的气势给稍微震慑到了，吸血鬼先生没有立刻就做出回答，他盯着英智，有那么一会儿不笑也不说话，像是陷入了思考。然后他站起身来，慢慢地走到了英智的床前。
而英智在短暂的犹豫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他觉得有些害怕。在很短的一个瞬间里，他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的猎物，将要被捕杀了。小朋友过分单薄的身躯颤抖的有点厉害，但是他还是努力地挺直脊背，坐在那里，没有真的动摇。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他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一只手覆上了他的头顶。那只手很凉，隐约的寒意透过柔软的发丝，直接沁到了更深的地方。
——但是，那并不让人觉得寒冷。
这是天祥院英智在失去意识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在某一个早上，医生们意外地发现那位病弱小少爷的身体状况有了不小的好转——虽然远不足以让他孱弱的身体变得像是正常人一样，不过，相较于在那之前颇为危险的情形，已经算是很大的好消息。
医生们试图找到这种突然好转的原因，是某种药物突然起了作用吗？可是那段时间里所进行的治疗又都是保守的手段。也有人询问了在听到很快可以出院的消息后展现出了几分雀跃的英智本人：在那几天里，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喔，”他想了想，然后不太确定地补充了一句，“我好像梦见过一个红色眼睛的人，这个算吗？”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