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像梦幻祭是一款我的问题
燐hime/零中心(零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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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心组]暗藏杀机

*合志2.0文稿解禁啦!

*梦之咲,梦之咲,著名贵妇组合奶次队长跑路了!队长月永雷没有因斯普雷神,乱涂乱画的到处都是,带着他的男朋友濑名泉跑了。我们没有办法,搞个合志抵工资。原价都是一亿多、两亿多、三亿多的濑名泉的脸和月永雷的谱,通通八十块,通通八十块!我们辛辛苦苦碎了一堆钻,合志卖不完就发不出工资,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 作者心里也知道这个故事的很多细节并不科学,请不要和一个爱情故事较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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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的水管似乎出了点问题,濑名泉在整理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件事。

这也正常,毕竟他们在这栋房子里住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几年下来难免会时常出些小故障。泉低下头去查看了一下损坏处的情况,发现并不是什么严重的事,甚至不是必须要叫来专业的修理人员——家里的工具箱已经够用了。

他弯腰从另一个壁柜里取出工具箱,提着盒子在桌边坐下来。正要翻找的时候,他的余光扫过桌面,上面干干净净,是一个普通家庭里的餐桌应有的样子。

可这不正常。濑名泉想,问题不是,或者说不仅仅是出在这张桌子上。他们家的桌子可不该是这样的,上面被另一位主人画满乱七八糟的涂鸦才是更应得的状态。但这也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什么地方不对呢?月永Leo最近都没有抓住一切机会用那种夸张到令人尴尬的语气和形容夸赞他的脸算不算另一条?……这倒也不是说他真的希望对方那么干,这就只是,你知道,当一些往常会发生的事情不再发生了,你会察觉到一些不对劲,而如果顺着这一点发现抽丝剥茧下去的话,就能够察觉到二人之间气氛更多的不同寻常之处。

他最近大概也是因为太忙碌了的原因,可能忽视了一些细节,泉想,而这些细节说不定就能够指向他们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了。他一边漫无边际地思考着,一边从工具箱里翻找修水管用的扳手,在这个过程中顺手用箱子里零散的配件拼出了半支手枪——不,这可不行,他真是走神的厉害了,就算他立刻把所有零件都彻底打散放回去也不能否认这个。他皱了皱眉,把那个看起来平凡无奇的工具箱塞回了角落里的柜子下层。不会被人发现的,反正月永Leo也不会跑来检查厨房的水管。

总而言之,这里的工作还是交给专业的工人吧——或许那整条管道可以一起被更换一下。而现在他要为了这段他非常……不,他们两人都非常珍惜的感情能够继续顺利地发展下去,而做点什么。泉思索了片刻,在下定决心后敲响了Leo工作间的门。

“我们要不要去预约一下那个有名的婚姻咨询师?”

建议来的直白而坦率,站在他对面的Leo似乎迟疑了一下,泉熟悉的绿眼睛眯起来,有那么一瞬间泉觉得他会拒绝这个提议,或是说出什么质疑的话语,不过在短暂的一刻之后,他的疑虑被打消了。Leo笑了起来,看起来微妙地松了一口气似的,然后点了点头。

 

而这就是他们会坐在这张沙发上的原因。

就算再怎么刻意地按照能够让人放松的方式布置过,坐在咨询室里还是会有些不自在。泉和Leo并排坐着,不知为何在两人之间留下了一点距离,而在他们的对面,黑发红眼的咨询师打量了两个人一会儿,翻开手中的表格,照本宣科地念出了第一个问题:

“你们性生活和谐吗?”

就算那家伙低下头去了,泉也完全能想象得出朔间凛月在提出这个问题时抑制不住的一点坏笑。他感到了一点气恼,但这似乎也是正常咨询之中的一部分,所以就算他因为被熟人提问这种事而感到尴尬,也必须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有所回答。他清了清嗓子,稍微拉长了声音,试图掩饰自己之前的情绪。不过Leo的回应比他自己的来的要快,那家伙抢在前面,认认真真地给出了答复:“唔,我觉得不错!我和sena在床上一直都很合拍——要是能再增加一点频率的话就更好了!”

“咳,”濑名泉立刻又用力地咳嗽了一声,“没办法,因为我们都比较忙,经常因为工作的原因到外地去……”

“聚少离多嘛。”咨询师笑了笑,翻动了一下手里的资料,“都是忙碌的职业吗?让我看看……啊,濑名先生是医生,唔,是业内很有权威的人物啊,真是年轻有为。”他的语气里藏着一点捉弄的意味,“所以会经常去海外进行学术会议,有时候也会受邀参与重要的手术。而月永先生是一位画家?这么说来,我也听说过你的名字。所以需要经常四处采风来寻找灵感,嗯嗯,这好像也是没办法的事。”

咨询师在看过他们的资料之后,目光在两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又回到手里的资料上。他认真地翻看了一会儿他们提前回答好的几张问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这让他看起来变得专业了不少。片刻后,他合拢了手中的纸张。

“你们在一起有多久了?”

“你刚刚已经在问卷里看到了吧,”泉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有四五年时间了,是在海外结的婚,之后回国来一起生活……”

“但这上面可不会告诉我你们从彼此认识到结婚之间的细节,”咨询师的指尖在那叠纸上点了点,“看起来你们从认识到在一起的过程飞快,不如来一起为我回忆一下吧,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那是……”

“是在L城发生的事,”Leo大声地说,“那时候的sena真的很漂亮!现在回想起来也还是觉得厉害极了!让人想要和他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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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月永Leo可能夸张了的形容,他们的确是五年前在L城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泉在行业内已经有了一定的地位——不然也不会被选中去L城完成任务,做他们这行的,只有在抓住机会时迅速获得认可,才可以获得更多足以维生的工作。但与现在相比,毕竟根基尚浅,不然也不会被分配到一位很有些不靠谱的搭档,直到他已经潜入到目标的套房中时,才慌慌张张地通过无线电告诉他在大厦中发现了数量足以摧毁整栋建筑的炸药。

搭档在向他说明过情况后便切断了通讯,想来是准备自己逃命去了。泉因此而感受到了一瞬间的心烦意乱——因为情况又因此而变得麻烦了一些,鉴于他从一开始就对那家伙没什么期待,所以倒也没有被背叛的愤怒感情。比起那个,还是仔细侦查一下眼下的情况,找到足以完成任务又能逃生的方式比较好。

他潜伏在套房的通风设备里,小心而快速地移动到了目标房间的对应位置。那家伙是在酒后才回了房间,这会儿显然已经睡熟了。泉放轻动作,拆卸掉通风口的网格,然后轻捷地落了下去。

执行任务的过程倒是无需赘述——一把足够锋利的手术刀足够在对方醒来之前就让他离开这个世界了。泉用微型摄像机将完成任务后的现场也拍摄下来——这将会是他完成了任务的主要证据。然后他走到窗边,用目光衡量了一下这栋建筑和周遭其他建筑物之间的距离,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他的身上还有一卷保险用的钢丝,不够进行一次足够安全的速降,但在这种环境中可以拿来将就一下。方向选在西南方大概七十五度的位置,借助爆炸的冲击与气流可以飞的更远些,大概可以刚好落在一片公园的池塘里。想来那不会是一次优雅好看的降落,不太符合濑名泉一贯的风格,但在生死攸关的时候,这种事可以暂时不被纳入考虑。

距离那个已经跑路的搭档提供的爆炸时间还有一分钟左右,泉一边注意着时间流逝,一边迅速地布置好了自己需要的东西。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卡着时间纵身一跃了。泉注视着手表上摆动的秒针,心里想着,不知道这个布置了爆炸的家伙究竟是谁——说实话,他觉得多半是个行内人,碰巧在这里发生一起暴恐袭击的可能性小到令人发指,况且,这次的目标对象是个相当有地位的大人物,事实上,今晚在他们直接包下了这间酒店,整栋楼里都是相关人员。在这种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布置一次爆炸绝非易事,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是个和泉有着同样目标的家伙干的好事。

是个很强的人,泉在按照自己预估的时间向外跳跃时想着,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机会再次遇到。

 

“……可恶!”

能够将他推远的爆炸气流比预计更早一秒地到来了,他的计数绝对不会出错,那么想必是已经逃之夭夭的搭档在提供情报时出了一点偏差。一秒而已,不算严重,但对于此刻的泉来说,这立刻就成为了生死边缘的可怕问题。

他的落点将会和预估不同,恐怕无法落在湖水正中,如果直接掉在光秃秃的水泥地上,即使因为钢丝的辅助而没有直接摔成一滩肉泥,断手断脚的情况也绝对无可避免。而此刻人在空中的濑名泉已经来不及探头去看自己会落在哪儿了。他努力地蜷起身体,双手抱头,试图在那一秒的冲击到来之前尽量给自己多一点的防护——

但预想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冲击仍然剧烈,但接住自己的是什么柔软的东西。泉的头脑仅仅昏沉了一瞬间,紧接着便感受到了包裹自己的是大片的苇草。这是岸边的滩涂,柔韧的芦苇杆和更下方的泥地成了绝佳的缓冲,他得救了。

……不,还不仅是这样。

泉从双手抱头的姿势中放松开来,迅速地察觉到正在下方紧贴着自己的并不是苇草杆或者泥巴应有的触感,而是一个……一个人?

“好痛好痛,我的肚子一定被撞青了,手臂一定断掉了,说不定肋骨也断了两根!你这家伙要——”

被他压在身下的家伙吵嚷起来,说出的语言和口音都让泉觉得亲切不已。随着泉抬头的动作,他们的目光终于对接到了一起。对方说了一半的话猛然停住,他停顿了一会儿,然后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短促欢呼。

“我是不是应该——”

濑名泉道歉或是道谢的话都没来记得说出口,那家伙腾出显然完好无损的双臂来,猛地按住泉的肩膀,紧接着毫不犹豫地吻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那个吻的确太过热烈而足以融化许多东西,泉甚至忘了做出一些反抗之类的反应,只觉得这家伙的绿色眼睛实在是灼人的很……和他曾见过的任何一双眼都不同,那真的很好看。

 

人的一生中有几次机会能够从一个吻开始与陌生人相识?

濑名泉觉得自己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经历了,那个吻开始的一瞬间,他确信自己感觉到了那种一般会被称为“火花”的东西从他们相接的唇舌之间迸开来。就算没有太多这方面的经验,泉也明白这样的体验绝非寻常。文艺作品里在接吻时似乎都应该闭上眼睛,可他没有,起初大概是忘了,后来则是因为舍不得让目光离开那双绿色的眼。而对方也没有,那家伙一直盯着他看,眼里有笑意汨汨不断地流淌出来。

他们甚至还不认识对方,但那又怎么样呢,这个吻足够证明太多事了,说不定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机会触碰得到。在他们终于不得不有些气喘地分开之后,泉勉强站起身来——虽然难免有些伤口,但看起来并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身上沾的泥水也不值一提。他朝着地上的家伙伸出手,对方也就握住他的手掌利落地起身。他这才看清,这个刚刚和他接过吻的人有着一头耀眼的橙色头发,是个看起来很有精神的小个子。

“我是个画家——”小个子指了指旁边几步远的地方,一个画架正立在那儿,上面肆意地涂抹着和夕照一般的颜色。泉不懂这方面的艺术,但他能感受到那幅画作之中所蕴含的力量和情感,是刺激而富有冲击力的东西。画家先生一歪一扭地快步走过去,收起了那副画了一半的作品,连同架子和画具一起,统统丢到停在一旁的车后座上去。然后他转身回来,几乎是单腿蹦跳着回到泉面前,双手握住了泉的手。他们的手掌里都有泥水,但他不在意那个,泉也不。小个子的画家仰起脸,正对着泉,大声地问他:“你太好看了!我可以把你放在我的画里吗——我可以一直把你放在我的画里吗?”

泉几乎是头脑空白地点了点头。

画家大笑起来,抛出了下一个邀请:“那么,和我结婚吧!”

 

这荒谬,危险,可笑,不切实际,任何理由都会让濑名泉果断拒绝这个提议。他应该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画家道个谢,然后直接离开……又或者,鉴于他们之间真的存在美妙的火花,他们也可以现在就去附近的某家酒店,在豪华房间的双人大床上度过一个或者几个不错的夜晚。但仅此而已。在那之后他们就应该各自回去,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反正往后的人生轨迹也多半不会再有交错的机会。

但他点了点头。

他在那一刻就是想要这么做。仅此而已。

 

换做世界上任何一个其他的地方,结婚恐怕都不会是个可以说走就走的安排。但事有凑巧,他们身在L城,这恐怕也是天意所属的一部分。画家先生扭了脚,所以让泉坐进了驾驶位,他则在副驾驶上大声地指挥方向。左拐,直走,再右拐,他们停在民政大厅的门前,这儿将持续工作到深夜,而现在天甚至都还没黑透,时间宽裕到过分。

泉被拉着冲进大厅之中,明明扭到了脚的家伙却连蹦带跳地跑在前面。他摸出自己的护照——那是真的,不是任何伪装的身份,然后和另一个人的一起被塞进窗口。一张表格被放到面前,他被要求如实填写自己的详细信息。两张表格很快被完成,一同塞进窗口,他甚至是直到此刻才看清了另一张表格上填写的名字——

“月永Leo?”

“濑名泉,”Leo显然也注意了另一个人的姓名,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思考着应该如何称呼才最合适,然后快速地选择了一个响亮的叫法,“那么,我就要叫你sena了!”

周围的工作人员们都在笑,也有人在鼓掌。等待的时间短暂到转瞬即逝,泉接过代表着一切已经完成的证书,而Leo径直揽着他的肩膀再次吻上来。他没办法拒绝那个。

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吻,在周围众人的欢呼声中,泉找到了一点自己已经和Leo成为了法律意义上伴侣的真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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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啊,”咨询师——朔间凛月有些意犹未尽地听完了这个故事,笑着感慨了起来,“真是精彩,说实话,感觉就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浪漫情节。既然有着这么浪漫的开端,你们看起来也非常相爱——”他指了指手里的表格,那上面也要求他们如实写出自己是否依然爱着自己的伴侣。显然,坐在沙发上的这对夫夫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而这才是会让人感到有些不解的地方,“那么你们又为什么会觉得婚姻出现了问题呢?”

坐在那儿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再次看过来时显然他们也依然没有什么肯定的答案。泉想了想,试探着开口:“说不定正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变得久了,所以才会缺乏了一些……新鲜感?”

不是个离谱的答案,凛月想,但在你们俩身上可并不适用。但他可不能就这么开口,他佯作思考的样子,停顿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这也是常见的原因之一,尤其经常出现在结婚有几年时间的家庭里。如果你们愿意尝试一些不常体验的花样,说不定就能成为出现转机的契机……也包括在床上的花样哦?”

泉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最后这句话虽然有些玩笑的意味,但其中的本意倒也有些参考价值。而Leo忽然抬起头来,和凛月对视时眼睛一亮,显然他已经有了什么很有趣的主意。而泉直到这时才抬起头来:“试着创造一些浪漫的环境?”

“我觉得会有用的,”凛月笑了笑说,“如果方便的话,两个人一起出门去旅个游也是不错的选择——不过你们看起来都忙碌的很,就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再说吧。”

这个提议让两人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按理说一道出门旅行不是什么过分的建议,但由于……由于种种原因,对他们来说这可能不是个容易实现的安排。而凛月并没有给他们留下太多时间思考,接下来说出口的内容才是他真正想要给予提示的部分:“除此之外,还有一件让我有些在意的事情——虽然你们是非常相爱的一对,不过,在相处的过程中,是否向对方隐瞒了什么呢?”

濑名泉在听到最后的问句时绷紧了脊背。

他当然知道自己隐瞒了什么,那是个巨大的秘密,非常严重,如果戳破的话说不定会动摇两人相处的根基,显然,坐在对面的朔间凛月,作为他的联络人,也对其中的关系一清二楚。所以他究竟为什么会在此处提出这一点?看起来也不像在拿这件事开玩笑的样子……

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的泉显然没能顾得上去注意身边Leo的神情,不过在他对这个话题做出反应之前,Leo已经先提出了疑问:“虽然我也确实有sena不知道的事——不过,那些事sena从一开始就不知道,又为什么会在现在影响我们呢?”

“嗯嗯,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嘛,”凛月应和地点了点头,顿了顿,又摆了摆手,“不过如果是比较重要的事,时间久了多少会影响到两人的关系吧?积累起来的话,说不定就会变成不好的作用了喔。”

 

预约的咨询时间很快就过去了,从这对伴侣的神情来看,他们应该也的确有些收获。泉在前台对着工作人员提供的时间表试图安排一个合适的下次咨询的机会,而Leo站在一边吹了两声不成调的口哨,忽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啊!Sena,我把手机丢在咨询室了!”

“你是笨蛋吗,”泉不抬头地说道,显然对爱人这样的行为也早就习以为常,“我不会陪你去拿的,你自己去就好了吧?我去把车从停车场开过来,在门前等你,回家之前还要去趟商业街买食材。”

Leo应了一声,转头步履轻快地向咨询室折返回去,在他推开门的同时,依然坐在之前位置上的咨询师抬起头来,朝着他眯起眼,露出一个透露着熟悉和亲近的笑容:“国王大人怎么自己回来了啊——”

“没办法,因为还想单独对凛月说几句话嘛!”Leo说着,径直走到咨询师的身边,从对方手里接过了自己的手机,“凛月确实觉得我应该把自己的事都告诉sena吗?”

被问到的青年摇了摇头:“我可不是那么说的……不过,一直隐瞒身份的话,不会让你在相处的时候觉得不自在吗?”

Leo因为这个提问而回想起了几分钟前的画面,当他说起要回去拿手机的时候,泉看起来完全没有对此抱有什么怀疑——他一贯如此,对身为伴侣的自己有着足够的信任。而他自己,在一定意义上,其实是不应该被这样相信的。

Sena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Leo犯愁地想,他真的能接受自己隐藏的身份吗?

“说起来,”凛月忽然说,“刚刚你们说到认识的时候,你是去L城参加画展,而濑……濑名君是去开会,所以才会因为一场意外的爆炸撞到一起。但你去L城那次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着?”

“哎?凛月忘记了吗?”Leo睁大了眼睛,“是去执行任务啊,那次爆炸的线路图还是你帮我整理好的——好险好险,如果真的把路过的sena炸死,岂不是我就没办法遇到他了!”

 

在被告知“认真考虑一下今天的建议”后,Leo依旧带着几分心事离开了房间。而与此同时,凛月发现自己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他摸过手机,看到上面传来的一条消息:我可不是为了给你找乐子才会来这里的。

他忍不住埋头笑了起来,之后才给出了认真的回答,和他刚刚对Leo说过的话如出一辙——

知道了,小濑也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

 

那家伙的建议的确有些道理,可是,真正要说出口的话,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啊。

泉走在商店街上的同时,忍不住一直去注意身边Leo的神情。他能猜到Leo多半是借着回去拿手机的机会又和咨询师说了几句话,多半是和他自己相关的……也不知道朔间凛月那家伙究竟会给出怎样的回应。

这家伙是个艺术家,脑子里装着的东西堪称瑰宝,却又在很多时候有着天真稚子般的一面。泉在认识Leo之前的二十几年之中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人,而他们的相遇像是命中注定,足够两个人都深深地为彼此所吸引,就好像那二十几年中所等待的就是这么一刻的到来。

他们用最短的时间走到一起,然后花了或许比普通情侣更长的时间来解决会出现的小问题……当然存在很多小问题,即使有爱情的火花在,生活里也还有更多其他的事情需要处理,比如让身边的人接受自己突然结婚了的事实就是其中重要的一部分。他们各自解决了那些,也习惯了彼此的种种习惯,爱情还在,爱情是这些又不止这些,而现在他们又在面对新的障碍了。

……所以,应该现在就告诉他吗,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身份上的种种设定大多是掩饰,真正的职业其实是杀手,告诉他和他相遇的那次其实是在执行任务这件事?

“sena,你能不能——”

正在他犹豫着的时候,Leo忽然转过头来看他,开口的语气和神情都有些不同寻常的慎重。难道他其实已经发现了什么?泉在一瞬间里感到了巨大的慌张,就算是面对最困难的任务时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不,不行,他还没准备好……还不行,不是现在。

“你要不要吃三文鱼?”

思绪在电光石火之间打了个转,他装作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来,指着他们正面对的摊位开口说道,刚好足以自然地打断Leo说的话。被截断的人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巧合,Leo转过头去看了看摊位上新鲜的鱼肉,有点没反应过来地点了点头:“喔……好啊。”

“那我去选条合适的,”泉说着走向摊位,在心里叹了口气。Leo在之后很可能会意识到刚才他的不对劲,毕竟那家伙其实有着过人的敏锐,他会再次地发问吗,还是装作这件事没有发生?泉也说不好。他选了块顺眼的鱼肉,等待店家包装的时候察觉到了心中的一丝迷茫。这么做是对的吗,他也说不好。

或许刚刚其实是个最好的机会,他应该趁机说出口的。泉接过包好的鱼肉,深吸了一口气。他不是个缺乏勇气的人,心里明白在遇到问题时最好的解决办法是首先面对它,所以他会提议去拜访咨询师,也所以,他在这一刻里下定决心把一些事说出口。就算Leo无法接受,至少也要做出尝试才行。

他转过头——

“尝尝这个!”

热乎乎的东西被递到嘴边,濑名泉在听到爱人声音的同时,下意识地张嘴咬了一口。是鲷鱼烧,红豆馅料有一点烫口,甜的恰到好处。Leo仰着脸看他,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口自己拿的另一只,然后含糊不清地问他:“好吃吗?”

泉点点头。真是的,这让他要怎么才能把想说的话说出口呢。

 

暮色降临的时候,作为婚姻咨询师的朔间凛月结束了又一天并不忙碌的工作,终于彻底恢复了清醒。在让其他工作人员全部离开之后,他合拢了办公室所有的门窗,然后回到自己的书桌前,按下了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机动开关。

——就像那些电影里会出现的画面一样,坐在舒适椅子上的凛月连同整把椅子一起缓缓向下降落到了地下室中。随着连接书房的通道关闭,地下室里的灯光也悉数亮起。不大的房间里堆积着各式各样的纸质资料,而尽头的墙壁则被荧光显示屏覆盖。当主人拖着椅子坐到显示屏面前时,主控的电脑系统自动为他接通了一则通话。

“呀,凛月君,有新的任务喔。”

金发青年笑眯眯的脸出现在了显示屏上,凛月打了个有些潦草的招呼,一边倒出一杯红茶,一边打开了自己的联络人清单:“就说说看这次的要求吧。”

“今天凛月君似乎找到了不错的乐趣,接下来我要说的要求说不定会让事情变得更有趣一些,”对面的人转头向旁边的人交代了几句什么,然后才继续说下去,“任务的具体要求正在传送给你,时间上可能有些紧张,需要尽快安排。至于参加的人选,我觉得让濑名君和月永君合作是不错的安排。”

就连朔间凛月也在听到两个人名的同时被杯中的红茶小小地呛了一口,他打开正在传输中的详细要求,仅仅看了个开头后就忍不住地露出了笑容。

“真是坏心眼啊,小~英,”他脸上兴致勃勃的神情随着阅读而逐渐加深,“不过,这确实是个让国王大人和小濑一起出手的好机会……说不定还能把他们想让我帮忙解决的问题也一并处理好,我也要有些期待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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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和大部分时候一样,是泉亲手做的,在完成之后他才发现Leo并没有像平时一般留在工作室里,要等他亲自去捉人才会出现,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坐在了餐桌边,正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换句话说,这家伙怕是已经在这儿看了他很久。这让泉察觉到了一丝赧然。他清了清嗓子,用锅铲在锅边轻轻敲了两下:“来拿餐具吧。”

Leo拉长了声音应和了一句,在拿东西的时候注意到了正在缓缓滴水的水管:“这个好像没关好、不对,是坏了吗?要不要我来修修看?”

泉清了清嗓子:“……还是找修理工吧。”

Leo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坚持,他们一起吃过了晚餐,没有像是平时那样穿插一些轻松的闲聊,毕竟两人的确都有些心事——一边想着应该如何向对方坦白,一边也努力回忆着自己先前是否表现出了一些值得怀疑的端倪,还要尽量表现得轻松一些来吃完这顿饭。而当盘子里的最后一块鱼肉也被吃完,他们都失去了可以作为掩饰的工具,不得不直白地面对对方了。

“其实,Leo君,我——”

“我有事情要告诉你,sena。”

对上眼神的同时,他们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下定决心时才会有的光芒,同时也在那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双眼。这样的神情重叠在一起,在两个人的心里激起了一点波澜,足够让他们同时产生一些——一些突如其来,但发生在此时此地又并没有什么障碍的念头。

泉站起身来,绕过餐桌到Leo的面前,低头看着自己的爱人。几年过去了,这个小个子的家伙还是有着和当年一样灼人的绿色眼睛。他拉住Leo肩头的衣服,停顿了一下,然后低头吻了下去。

 

……往最坏的角度想,如果他们因为接下来颠覆性的消息而无法在一起的话,那之前也总要热烈地做点什么才行吧?

Leo伸手揽住泉的肩,对亲吻的回应比泉还要热烈。他们的舌尖绞在一起,在唇瓣间游走,泉察觉到对方尖锐的八重齿在自己舌面上划过,紧接着他抵上Leo的上颚,来回滑动着试图引起更多的热烈回应。他的确做到了,Leo的身体震动了一下,然后他站起身来,推着泉向前走,让原本处于主动位置的人不得不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抵在橱柜边缘才罢休。

在亲吻的同时,他们紧紧地拥抱了对方,用手臂环绕爱人的身体,等再放松时就用手掌游过对方的脊背,沿着清晰的脊骨一寸一寸向下探索。唇齿之间交换的气息因此而愈发灼热,他们都感受到了下方的变化,有什么东西抵着自己,而自己的也正抵着对方。

没必要去其他的什么地方,他们在这栋房子里住了好几年,很多角落里都藏着方便进行一些激情时刻的辅助道具,厨房也不例外。泉反手拉开旁边的一个抽屉,试着摸索里面的东西。他记得这里放了几包安全套,还有可以用于润滑的……

Leo的神情忽然一变:“等一、”

 

“啊——————”

原有的气氛被突如其来的可笑声音挥散了一大半,泉愣住了,他转头去看了一眼,确认被自己捏在手里的其实是一只尖叫鸡。这玩意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他自己放的,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始作俑者是正在他面前的这家伙。

他记得很清楚,不久前的一段时间里月永Leo相当沉迷于这种会发出奇怪声音的小玩具,给自己网购了复数个,放在家里的不同位置,让泉不堪其扰,直到他严正抗议之后才和它们告别。在那之后他就没有再在家里看到这玩意,还以为Leo在失去兴趣之后已经把它们全都扔掉了,没想到居然会在此情此景之中再次出现。

“Leo君——”

“sena,我……”

在他们因为这个令人啼笑皆非的变故而争吵起来之前,从不同的房间里传来了两个人各自的手机提示音。和平时会响起的那种声音不同,这个铃声代表的显然是某种特殊的消息。他们对视了一眼,决定暂停眼下的僵持,先去查看一下究竟收到了怎样的内容。

在只有手机提示音响起的几分钟后,泉先开了口。

“我有个重要会议,要在明晚赶到A城去。”

“……真巧,”Leo干巴巴地说道,“我也要在明晚去A城,有个拍卖画展需要参加。”

他们因为这样的巧合而感到了一丝怪异,泉迟疑了一下,念出了被朔间凛月发到自己手机上的航班号,而Leo在听到之后笑了起来,没错,事情就是这么巧……虽然从我们的角度来看这根本不是什么巧合,总而言之,他们将会称同一班飞机前往A城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咨询师提出的建议以最快的速度被实现。毕竟他们既然要同时前往同一个城市——虽然各自似乎都还有一些工作要完成——那么也就差不多可以算是要一起旅行了。

“我们可以在飞机上选相邻的座位。”Leo兴致勃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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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所应当地,先前的话题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两人的行李难得地被一道整理——其实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各自完成这个部分的,毕竟虽然都时常出门,但目的地不同,行李里说不定还要藏些不能被对方看到的危险品,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保证安全。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不同,在发来的信息里特意说明了只需要携带正常的日用品就好,任务用的工具会在抵达后提供——不得不说,这让准备的工作轻松了很多。

而他们也稍微交流了出行的目的,并意外地发现彼此的工作其实是有所联系的。一位名气很高,但多年来性格古怪的隐居画家罹患重病,而他自己因为常年避世,并没有足够的积蓄支付医疗费用。而现在有一位自称是他远亲的财团所有人站了出来,表示将主持一次画家的作品拍卖,而所得的金钱会全部用于画家本人的治疗。泉将要参与的会议正是对画家病情的专家讨论,而Leo要参与的拍卖画展,显然就是画家作品的拍卖展览了。

——而这也不是全部。

事实上,财团所有人也是位在黑道中颇有地位的人物,在多年倒卖违禁物的生意里赚出了丰厚家底。他并不真的在意那位画家的死活,这次的拍卖只是他想要趁机将手中金钱洗白的手段罢了。而泉和Leo所接到的真正命令,正是要铲除这位财团首脑。不仅如此,还要将他们库存的违禁物也悉数清理掉,从而把这个组织斩草除根。

泉的任务主要是铲除关键人物,而清理违禁物的部分会以Leo为主来完成,他们也被告知,将会有一位搭档来与自己协同行动。而搭档的身份暂时保密,直到有必要时才会被揭晓。

朔间凛月看着来自两个人的确认回复笑的眯起眼来,高高兴兴地给这对搭档订好了最高档的情侣套房。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居然被和sena安排住在一起——我都打算好要退掉艺术家协会帮忙定的房间了。”Leo一边说一边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显然对观景阳台上的圆形浴缸很有兴趣,“是因为两边的活动本来就有关系,所以才会被这样安排的吗?”

“……说不定吧。”泉有些不确定地回应,他觉得这件事相当可疑,但凛月也确实在发来的消息里宣称会“给他们一个小惊喜”。所以这是来自“上面”的安排?那还真是足够面面俱到的。但无论如何,这确实是个很棒的房间,“等忙完了之后,我们说不定还有机会在这儿多住几天,就当做是休假……说来我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休假过了。”

“是吗?那太好了。”Leo把自己的画架布置在了套房附带的书房里,探出头来对着泉有些夸张地挥手,“我最近也想休息一下!最近画出了很棒的作品,我要奖励自己一点和sena好好相处的时间♪”

A城是个有着颇为发达旅游业的城市,无论是阳光海滩还是富有特色的街区都很有名气。Leo从书房出来,拉着泉并肩随意地摔到床上去,他兴致勃勃地说了几个想去游览的景点,泉也给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补充。一段富有趣味的假期近在眼前,他们不知什么时候就停下了对话,凝视起了对方的脸。Leo把手贴到泉的脸颊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在不觉间变得越来越近,直到足够他们的唇瓣碰到一起。这个亲吻里鲜见地没有什么情欲之类的色彩,就只是两人单纯而温和的亲昵罢了。

在旖旎的气氛稍微散去后,泉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皱眉说出了自己的要求:“不许带尖叫鸡。”

“我没有带!不过……唔唔,濑名不知道吧,那其实是个有趣的玩具!我在网站上看到有人甚至能用它演奏蓝色多瑙河……好的,不带尖叫鸡。”

在泉的怒视中,Leo放弃了刚刚的话题。他们换过衣服,一道去酒店的旋转餐厅里享用了一顿颇具情调的晚餐,而在这之后,两个人将会分头行动——他们各自所属的机构都需要碰个头来决定今后几天的安排规划……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国王大人来啦?”凛月在视频里向着抵达了约定接头地点的Leo打了个招呼,“建筑物的结构已经传到你面前的电脑上了,能够使用的炸药都在后面的箱子里——计划有变,你们需要在今晚就开始动手行动了”

“诶,”低头看着图纸的Leo愣了愣,抬起头来面对镜头,“糟糕,我回去太晚的话,sena会不放心的!”

“没办法,对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备用的仓库,按照创君提供的信息,他们今晚就能完成这部分工作,明天应该就会把手头的违禁品全都转移走。等他们把货物转移好,我们的任务就很难完成了——不仅是你这边的任务。如果安保人员不需要再留守仓库的话,他们就会被集中起来,目标人物的清除也会变得麻烦。”凛月摇摇头,显然现在的情形之中的确没有讨价还价的空间。Leo也明白这点,他皱了皱眉,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那我至少要给sena打个电话,让他今晚不要再等我……”

凛月没制止这个部分,Leo拨通电话,对面接通的速度快到有些不可思议,就好像泉正把手机拿在手里,专门等着来自他的消息似的:“怎么,Leo君?”

“啊啊,sena!我今天大概会晚一点回去——也可能会明天才能回去,协会这边安排大家一起去、去讨论绘画技巧,”随口说出的谎言实在拙劣的很,Leo也是在说出口之后才意识到这一点,但说出的话没办法吞回去,他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讲,“总之,今晚就不用等我了,我会……会尽快回去的!”

泉沉默了一会儿,Leo觉得他很可能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追问那个“讨论绘画技巧”的部分。在一片沉默之中,对面隐约传来了几丝风声,最后他听到泉低声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Leo君。”泉听起来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给出了肯定的回应,“刚好我今晚也有些临时的安排,必须要晚一点回去,总之,等把这些事处理完之后,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好,”Leo说,“我也是。”

在说完最后一句话的同时,Leo挂断了手中的电话,但他也并没有立刻就低头去继续研究那份地图来决定炸药的排布地点。他站在那儿,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这样的神情让他看起来和泉有点相似,虽然当事人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他用力地思考着什么,因为推测出的结论而露出了有些奇怪的神情。

他不是真的天真到对一切都一无所知,不如说他是在那个的相反一面。他是个天才,从小都被这么说,不仅仅是在创造画作或是爆炸的时候,但天才所能够带来的敏锐会使人痛苦。所以他有了足够的体验后就宁愿不要让那些能够被察知的东西来打扰自己的内心宁静。他的生活一直以来被控制在奇特而不出格的范畴里,而泉是个意外,即使对他来说泉也是个十足的意外。

他在第一秒看到的时候就对那个人产生了热情,而热情不仅仅是全部,那张并不具有完整法律效力的婚书也不足以成为一切的基础。但泉本身值得一切,他用相处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告诉Leo自己值得。月永Leo当然也能够察觉到生活中的种种怪异之处,但他不愿意理会那个,他自己的荒唐之下所隐藏的秘密就已经够大了,或许本能也不希望他再给自己找出什么新的巨大变故。但现在他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从泉说出“有事情想告诉你”的一瞬间开始,他可能已经拼凑出了一个完整故事的框架。

那看起来太荒谬了,可是偏偏又能解释许多问题。今天的,从前的,很多被他轻巧放过但依旧留下了印象的细节被穿插交织起来,变成一张网,在所有网格的最中间,就是那个答案。

“凛月,”他忽然说,“我有一个问题。”

 

泉在挂断电话之后就关闭了手机——他原本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即将去完成任务中属于自己的部分。就算Leo没有打来电话,他也会拨过去说一声自己将会晚归的消息。现在倒是正好免去了这个步骤。他把手机收回背包之中,捡起自己脚边一条不起眼的丝线,连在随身携带的旋转收缩仪器上,然后按下旋钮。

那条哑光的丝线被快速地收紧了,另一端紧紧绷在对面建筑一个被偷偷打开了的不起眼窗口——忘了提,泉现在的位置是一栋高层建筑的顶端,他刚刚在这里拿到了潜入所需要的各种装备,接下来他要从这里通过滑索滑过百米高空,抵达对面的那栋建筑。而那正是他今晚的目标所在。

一切就位,濑名泉将丝线的这端在结实的栏杆上固定完成,最后一次检查了身上的装备,然后握住滑行用的把手,浅浅地吸了一口气。

不知怎的,他在这一刻里忽然想起了月永Leo的脸。

那家伙在几年间的种种一一浮现出来,从几分钟前那个显然有所隐瞒的电话开始,到不知为何能够两人同住的房间,再到更早的许多细节——他在与爱人的相处之间有所隐瞒,事关重大,但他明白那丝毫不会影响到自己对Leo的感情。正因为自己是这样的境地,才会在察觉到对方的隐瞒时避免多做怀疑。因为一旦另一半也同样怀疑起他身上的一些漏洞,他所隐瞒的那个最大谎言就会被戳破——

他不去想承担那个风险。如果保存着那个秘密就能够让之前的生活持续下去,即使这样的生活有一部分是积累在假相之上的,他也想要让一切就那么继续下去。

而现在,当他已经下定决心将自己的一些都和盘托出,许多在平日里被他可以忽略的情节却忽然主动从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不,他并不是怀疑那家伙对自己的感情,他百分之百地确信月永Leo也同样深爱着他,那双绿色的眼睛不会骗人,那家伙只是——他只是隐瞒了一些什么,正如他自己一般。

在他双脚用力蹬下去,身体悬空的瞬间,泉的脑海中忽然浮现起了他第一次与Leo见面时发现的事。确切一些说,是那日在他的视野中仅仅惊鸿一瞥地出现了一瞬间的画作。

 

夕照的颜色,冲击和力量。

他画的不是夕阳,他画的是那场由他亲手指挥而来的爆炸。

 

“睡间!”

现在他人在空中,周遭范围内没有任何人,所以大声地喊出来也无妨。耳边的通信设备一直在正常运转,隐约传来电流的声音,他知道只要这么喊出来,隐藏在不知何处的朔间凛月就能听到自己的话。

“回答我!”

 

“sena/Leo君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

 

对于月永Leo来说,这次任务的情况和平时格外有些不同。

在完成了在建筑地下的炸药排布后,他通过地下道潜入建筑之中,紧接着需要通过电梯井上行。这个组织并没有像常见的方式那样选择在地下室里建造仓库,他们在自家酒店的中间选择了一部分房间,从内部打通,再加以改造,在整栋楼的中央安排了一个很难被外人察觉的储藏点。Leo从电梯井的通风口爬进建筑本身的风道,用一个方便的小装置卡住摄像头的角度,然后纵身跳进了走廊之中。

一面小镜子足以看到拐角另一侧的情况,四个守卫算是不太容易应对的情况。他向后靠在墙壁上,做了个深呼吸,握紧双拳又松开。咧嘴露出一个足够看到齿尖的笑容来。

没问题的,毕竟和他搭档的可是……是那个濑名泉嘛。

 

泉在目标房间的窗外足够耐心地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不得不说,这次的目标确实有着相当的警惕性,在回到房中之前安排保镖对整个房间彻底的搜索了好几遍。泉不得不把自己挂在酒店外墙上才蒙混过关。好在这是夜晚,城市的霓虹闪烁,没人会注意到在几十层上的酒店外还藏着一个人。

而在那之后就是他的时间了。目标对象带了自己的情妇回房,显然他的手下们并不会有机会留在房中目睹这一切。而对于泉来说这是再方便不过的机会。他放轻动作将窗户重新打开,轻巧地钻进窗帘后的空档,按照先前就已经观察好的位置闪身而出,在床上的那对男女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就超额结束了自己的任务。

如果这是一次普通的行动,那么他应该在完成自己所负责的部分之后就掉头离开,等一切都完成之后领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报酬就好。不过这次的情况有些特殊,他一边从背包里抽出更加强力的枪械,一边回想着凛月的说明——在结果目标人物之后,他可以在楼内自由行动,如果能够消灭尽量多的打手,就可以为Leo在安设好所有爆炸装置后的逃离创造更方便些的环境。

他当然会那么干了。

泉通过无线电汇报了自己已经完成目标的消息,凛月回应了一声。在稍长的停顿后,有个他更加熟悉的声音也切进来,在些微的气喘声中清晰地回应了一句“收到”。

“你受伤了?”泉感觉自己的脊背都绷紧了几分,“需要我去支援吗?”

“有点小麻烦,不过已经全部搞定了,”Leo轻快地回应了他们两个第一次通过这种方式的直接对话,“sena等着接应我就好。”

泉稍微放下心来,想起自己的爱人其实是经验甚至比自己还要丰富的“专业人士”。他还有些不适应这一点,方才所做出的本能反应也有些多余,但,坦白说,他其实也并不讨厌那样的感觉。

“我明白了,”泉说,“我会等着你的。”

 

“哎呀,sena——”

“Leo君。”

他们再一次碰面的位置是天台。Leo来的更慢些——他要确保仓库已经被大火彻底吞噬才行。而这栋建筑之中其他部分的炸药也即将在几分钟之内全部引燃。即使泉已经做了不少准备,通往天台的路也不算好走,他的脸上身上都沾了许多烟尘灰烬,还有些顺手解决了几个小喽啰所留下的血迹。这次的任务完成起来费了不少力气,不过好在已经到了这一步,接下来的部分已经没什么值得担心的了。

泉没有动,而是站在原地,看着Leo迎面走过来。他身后的楼梯间里已经冒出了隐约的火光,而那些光芒从后方为他本人镀上了一道金边,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熠熠夺目。

他在泉的面前停下脚步。

“你现在还有要告诉我的事吗,Leo君?”泉开口问他。

Leo露出一个标志性的笑容:“明明是sena有事情要告诉我才是吧——不过现在似乎也不用讲了。但是,我倒是有很多关于sena的事情想要知道!超多事!超好奇!每一件我都想要听!”

泉侧了侧头,他略微扬起嘴角,同样以十足濑名泉的方式笑了起来。“好啊,我会奉陪的,”他说,“但作为交换,你也要把应该告诉我的事情也说个清楚才是。”

“sena!”

“嗯?”

“我现在觉得,你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要好看——我一定要把这样的sena画下来才行!”

这样说着的同时,月永Leo伸手攀住了濑名泉的肩膀,在他主动凑过来讨要一个亲吻之前,泉低下头去,毫不犹豫地用力吻住了他。

 

“距离爆炸发生还有两分钟左右——”他们同时听到了同事的声音,朔间凛月的语气里完全没有急迫的意思,“虽然我也不介意你们多亲一会儿,但现在打开我给你们准备的逃生装备可能会更合适一些。啊,顺便一提,在酒店的房间里我也给你们准备了一点小礼物。毕竟……”他清了清嗓子,用相当浮夸的语气说出了一句令人觉得耳熟的台词,“如果你们愿意尝试一些不常体验的花样,说不定就能成为出现转机的契机……也包括在床上的花样哦?”

现在不是回应这个调侃的好时机,他们打开了那个早已准备好的箱子,发现里面放着的居然是一具可以运载双人的小型滑翔翼。这不是常规的脱离现场方式,但足够新鲜有趣,说不定应该算作是同事对于一直以来隐瞒了一些什么的小小报偿。泉啧了一声,Leo倒是先发出了欢呼,他拉开支架,动作轻快而熟练地给自己和泉系上保险绳,然后拉着爱人的手一道站在了天台的边缘。

“倒计时十五秒,十秒,五、四、三、二、一——”

在他们纵身一跃的下一刻,爆炸的气流适时感到,推动他们飞向了更加高远的地方。夜空和霓虹交相闪烁,整座城市在他们脚下,而他们是最合拍的爱人,最相爱的搭档。

为什么不呢?现在是接吻的时间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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